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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祭奠你,我的糜烂青春[属于我们的80年代]【转帖】

只是孩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那些人和事在我脑中一直定格在夜晚,一切美好和痛苦都是如此,

就好象现在,坐在另一个国度的黑夜中抽着烟,回想着过去的那些回忆。

很喜欢黑暗中的静谧。这里很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好久没有这么自由地坐在星空下了,月亮很圆,脚下的草又是如此柔软;闭上双眼,恍恍惚惚之中听见风拂过脸旁的声响,轻柔得如同母亲的双手。

也是这样的夜晚,在我很小的时候,常常会抬头望着天空,在大人的鼓励声中,我相信只要去努力了,没有什么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我在失望中孤独孤独地成长着。

长大后,现在望着同样的星空,却发现那些星星已经模糊得似乎离我好远。

终于明白了很多时候,其实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不断地跌倒,不断地爬起,没有人鼓励我,

却总是习惯了在跌倒之后自己爬起来,伤心地望着星空,在寂寞里一个人品尝着失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时间就像江南的乌蓬船,看似摇摇晃晃走的很慢,可不经意回头才发现,居然已经看不见岸了。

如果青春可以用船来比喻,我想好孩子的船从来是摇到外婆桥,而我们这些调皮贪玩另类的孩子的船,虽然也是摇啊摇,但摇到的却是奈何桥。



整个高一,我和小桌子、大勋、小涛就在无聊中度过,

依然每天浪费着大把大把的时间,而我们的成绩就好象线形函数,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减少,

试卷上能答对的题,从密密麻麻,到残缺不齐,最后则像是爷爷头顶的头发,实在少的可怜。

其实并不是我们不用功,而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老师到底要我们变成什么样,

长大后在一个BBS看见一个老师发帖抱怨学生不学习,反驳学习无用论:“黄蓉在学炒菜的时候想到过以后会遇见洪七公么?”

我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是。但前提必须是我是黄蓉,而你是洪七公。我是黄蓉吗?也许我只是郭靖而已,笨到别说做饭,连做 爱都学不会。

而大部分老师呢?降龙十八掌会吗?打狗棒行吗?洪七公?搞不好只是洪公公而已。

而玲则不同,她是除了偶尔和我约会外,把大部分青春和脑细胞洒在了抗击应试教育的第一战线上,所以她一直是父母眼中的好宝宝,老师嘴里的好学生。




高一快结束那会儿,班主任叫班长带话,把我们叫到她那儿,说是想和我们举行会谈。

会谈在十分友好融洽的气氛中进行,大致内容如下:

班主任重申这个班级是很和谐的,我们有信心,也有决心创造一个和谐的班级,

对于一小撮敌对势力的挑衅,班长表示最强烈的抗议,和高度关注,

好学生和坏学生一向来本着班规和共识,本着互利互惠互相进步的原则,和平共存,友好相处

我们希望坏学生不要越走越歪,把自己逼上绝路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铤而走险,必须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

班级的同学们是善良的,是友好的,但我们不惧怕任何外来势力,一切坏学生都是纸老虎,

世界上只有一个高一(8)班,八班的主权和学生完整不容分割,任何企图分裂班级的败类,最终都逃不了老师的惩罚。


本次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班长演讲完毕后,我们亲爱的班主任笑眯眯地问我们:“同学们,你们要为中华而读书啊!”

我看见大勋吞了口口水,大声说:“老师,中华挺贵的,来包大红鹰就可以了。”

我们其余三个点头称是。

班主任此时的脸色就好象西伯利亚的暴风雪,拍打着桌子愤怒地喊道:“你们给我滚出去~一群垃圾、败类!”




这个下午剩下的时间,我们躺在草地上,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我觉得这里绝对要比那个阴暗的办公室来的舒服,

蓝天白云小河,还有我们心爱的香烟。

小涛问大勋:“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开除?”

大勋叼着根草,闭着眼睛说:“我怎么知道她说的中华是中国?开就开,反正我也呆腻了,学校真没劲。”

小桌子看了看我们:“我爸说要是这学期考试还那么差,他就不想让我读下去了,他说反正混哪都是混,别浪费这钱了,让我出去找份工干算了。”

我们开始沉默,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小涛转过头问我:“小绿,你呢?”

我闭上眼睛,难过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我只想告诉那些老师和大人们,我们真的只是孩子而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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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孩子(下)

那次考试我们四个都很惨,各科分别名列前茅--如果老师老眼昏花,可以把排名表倒着拿的话。

大勋还是那么无所顾忌,一边狂点鼠标狙死一个门口的“pol.ice”,一边对我们说:“没有我们这些差生怎么会有那么多好生呢?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小偷,哪里来pol.ice?你们说对吧。”

小涛也是一脸无辜:“反正我见到那些老师就头疼,看到那些书就想睡觉,反正我爹说了,花个钱也一样能读大学。”

忘了说,小涛他爹是我们当地某部门的局长,据说势力颇大,所以他对他儿子的成绩一向无所谓,

他爹娘据说是老来得子,对他从小宠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他娘就差没把他重新送回子〈!-->宫呆着。

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他娘告诉他爹说,小涛学会泡妞了,叫他爹提前教育一下。

小涛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而回到家却看见他爹那张脸乐得屁颠屁颠,

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说:“儿子终于长大了。”然后感叹祖宗有德,儿子泡妞无师自通,不仅通了,而且是精通,孙家总算不会绝后了。

我们三个听得差点要去他家膜拜他爹。




小桌子坐在椅子上发呆:“这成绩单要是拿给我爹看了,他非宰了我,我怎么办,怎么办呀?”

大勋头也没回地为他指点了条明路:“紧张啥,不就那个破签名嘛。这还不简单,你去找张飞,上次考试卷家长签名就是她帮我搞定的。”



张飞其实是个女孩子,而且是地地道道的标准江南女子,就因为她父亲不知道是痴迷三国中毒太深,还是怎么想不开,偏偏替她取名叫“张菲菲”,

于是我们四个一直都管她叫张飞。

这个安静内项的小姑娘就坐在小涛前面,成绩一般,貌不惊人,但却写得一手好字,得过市里比赛一等奖,

但在这个弱肉强食,惟成绩至上的班级,写得一手好字充其量也就等同于小涛的那些栩栩如生的春宫图,

老师不会来理会你那些龙飞凤舞的字究竟有多少意义,如果说在老师眼里我们是公鸡,那么张飞也就是鸵鸟而已,区别只是我们的动作:蹲着和站着,

----总之,我们都没有翅膀,不能飞翔,更不是凤凰就对了,

所以她的位置被老师安排在小涛前面,和我们这些公鸡蹲在一起。



老师们经常在班级里鼓励我们:“这次没考好,下次争取重新再努力。”

其实这句话只是对那些凤凰们而言,而对我们这些母鸡鸵鸟来说,这句话要这么理解:比如医生对病人的家属说:“有好吃的抓紧时间吃吧,反正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老师们相信即使凤凰偶尔死一次,那也可以理解,毕竟凤凰死后还可以涅盘;而我们这些已经病入膏肓的母鸡鸵鸟如果能真的死后重生,用时下比较流行的盗墓小说的话说,那是尸变。


所以,张飞和我们的关系特别铁,虽然她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只要我们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没有一次拒绝过。

那天上午小桌子只用了一个电话便搞定了这个家长签名的问题,放心地和我们一起玩CS。






收到成绩单的那天,我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回家,我躲开了他们,甚至躲开了玲,一个人去了学校后面的那座小山坡。

临夜的山坡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周围山边早已是晚霞退去,灯火阑珊,

我望着山下的学校发呆,不知何时它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让我几乎看不清它的形状。

一阵风吹来,感觉有些冷,没有大勋,没有小桌子,没有小涛,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孤独。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回家,失意、迷茫、孤独...我仿佛等待初夜那阵巨痛的少女,心里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我觉得我应该长大,应该学会懂事,为父母老师开心去学会妥协一些事,

但我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成长的标准是什么,许多事我觉得我已经努力地在做了,却被大人们所谓的标准轻轻抹去,别说痕迹了,就连遗迹都没留下半分。




我想起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大勋压根没写,小涛从考试开始就为昨晚通宵CS而补觉,小桌子在那张布满密密麻麻小方块格子的纸上落笔补了四个字:唐 王之涣,

我认真地写了,并且写满了整张纸,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写过这么认真的作文。

可老师告诉我说:“小绿,这首诗要表达的是让同学们奋发读书,努力学习,更上一层楼才能看得更远。你看看你,你写的都是什么狗屎?”

“要先了解诗人,再了解背景,最后才能写出意境,你连语文书都不看怎么能写得好作文?”她循循善诱地告诉我,就差没以身相许了。




可是,亲爱的老师,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也许那个姓王的他再登一楼,如果那楼层不高,他看到的除了原来的风景,还是原来的风景呢,没啥区别呢?

又或者,他本来在那楼看的挺好,却非要哭着喊着再登一楼,我们假设那楼层够高,他辛辛苦苦爬上去后,结果发现满目都是茫茫海水,刚才的美景也变得模糊不清,

再或者,那楼根本是豆腐渣工程,那小子本来在“更上一层楼”的途中不小心摔了一交,滚了下来,

亲爱的老师,假设发生以上情况,他还会感叹“更上一层楼”吗?

也许他会后悔干嘛还要费那么大功夫爬上来,也许他会因此而把“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改成“欲穷千里目,就在这层楼”。

你的意思是:努力奋斗;而我的意思是:学会满足。在我看来,人性中最不容易满足的是贪欲,这诗就是最好的证明,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只是一句“高处不胜寒”。

生活就像太阳光下的六棱镜,在你看到红色的同时,没有必要去否定别人看到的黄色,很多时候只是我们所处的角度不同,仅此而已。

几年以后,我偶然间在电影《东邪西毒》里听到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这个沙漠的后面是什么地方?”
“是另外一个沙漠。”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去山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回头看会觉得这边更好。”

而写下那句话的,是一个叫做王家卫的人。



我也不懂,为什么就允许他在诗里用“欲”而不允许我在作文里用“如果”呢?

难道我们非要把语文书翻烂了才能写出一篇优美动人的作文?

难道我们非要将作者习性、爱好、脾气、性格全部琢磨透才可以写?

有些道理很简单,为什么老师就不明白呢?

比如,我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女人,而不必将手伸进衣服里测量才证明你是女人;

至于究竟是B CUP还是C CUP,这个属于个人见解,也许有人会说是32B,有人会说31C,但这些结果并不妨碍“你是女人”这个事实的存在。

争辩的结果自然又是我死得很难看,我看见了试卷上那个力透纸背的鲜红鸭蛋,只是这次加在我头上的帽子有些大而已:“智商有问题”。





山下学校里人影越来越少,曾经喧嚣的大楼因为假期而变得死气沉沉,

我看着远方,街边已经隐隐亮起了路灯,橘成仁的灯光伴随着偶尔飞过天边的鸟儿,显得格外寂寥,

塞上耳机,黑胶带里传来的全是小虎队稚气却青春的声音: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它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大地就是它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我们的童年也像追逐成长吹来的风
轻轻地吹著梦想慢慢地升空
红色的蜻蜓是我小时候的小小英雄
多希望有一天能和它一起飞
当烦恼越来越多玻璃弹珠越来越少
我知道我已慢慢的长大了
红色的蜻蜓曾几何时
也在我岁月慢慢不见了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正在飞
就像童年看到的红色的蜻蜓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还要飞
就像现在心目中红色的蜻蜓


曾经,他们是我的偶像,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他们的声音一直伴随着我,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

温暖。我想也许这个词比较适合。

我庆幸我的童年里没有现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歌手,有的只是诸如小虎队、红孩儿、林志颖、比安、罗大佑,比起现在的孩子,我很幸运。

在抽完第五根烟后,我决定去网吧上网,也许我是一个比较容易活在虚拟世界的人,也只有在那里我才可以逃离这个光怪陆离的现实世界。

茹,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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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上)

如果用数学的理论来解释爱情,那么它就像一条射线,一旦定下了起点,就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要么一直延伸下去,要么,就以某一点终结;

而当这段感情中止的时候,回头看,这条线上曾经的每一点坎坷幸福也就成为了你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段回忆,

于是,所有的付出和收获也就无所谓输赢胜败了。

如果说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条线的话,我们无法预知在下一刻会与哪条线交汇,

他?他?也许是他。

有些故事没有说完,但早已有了结局;

有些故事太沉重,就注定要让我们用一种叫回忆的东西去祭奠。



坐在电脑前打下这些字,感觉手指冰冷,才想起好久没有温暖过了。

新加坡靠近赤道,太阳透过窗直射在我身上,没有任何理由的让人浑身躁热。

如果没有空调,我想我会非常理解为什么非洲土著总喜欢赤裸着身子跳舞。

但即使在这38度的高温下,我仍然找不到任何温暖,

恩,太阳带来的只是热,不是暖。

双手摩擦着,放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记得在中国的每年冬天,在想念茹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往手里呵气,

有多久没有做这个动作了?也许新加坡真的改变了我生活,让我的这条射线向另一个方向延伸,但它却改变不了我的习惯。

只是,当在四年后,我再重复同样的动作,开始往手心呵气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感觉温暖,

人们都说,十指连心。可我的心已经冰冷,那么,手指还能感觉到那丝温暖吗?

十八岁的那个夜晚,我也是重复着同样地动作走进了那间网吧...



当我发现我被这个世界遗弃的时候,我并没有愤怒,只是想着逃离。

感谢比尔先生发明了电脑,于是我们可以让自己的心情肆意流淌在互联网中,透过网络,我们可以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这就是人的两面性,每一个人在现实里带着面具活着,或是扮演着小丑,或是扮演着公主,

但在网络里,人人平等,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和自己聊天的那个人又是谁,一切充满了偶然。



我坐在整个城市最喧哗的网吧里,眼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呵着手,用鼠标打开一个叫QQ的聊天工具,

输入自己的帐号,却发现好友里除了一个叫“双鱼”的陌生头像外,其余的头像都是暗的。

耳边此起彼伏地响着“滴滴”声,但我知道那些声音不是属于我的。

我无聊地打开一个又一个网页,然后逐个关上,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也许玲会陪我说话,但她一定不会在夜里出来陪我,她是好孩子,从小没有被呵斥教育过,所以也永远不会懂我的感受。

当我第二十八次登陆QQ的时候,那个叫“双鱼”的头像终于忍不住发来一条简讯:

“喂,我的耳朵快受不了了。”

我飞快地回了她:“笨,你把声音关了不就听不见了。”



“可是我在听音乐呀。”

“好巧,我也在听哎。”

“你也喜欢听歌吗?那你在听什么歌呢?”

双鱼?听起来一定是个双鱼座的小女孩吧,看着小白兔的MM头像,我决定逗逗她,

“我在听《义勇军进行曲》,一起听不?”

“才不是,你骗我。”

“哇,这你都知道,真是聪明的小女孩。”

“那当然,我可是双鱼座的哦。”

“难道鱼能让人聪明?我吃的鱼快赶上鲨鱼了,怎么还是那么笨?”

“你果然笨哦,我说的是双鱼座,不是吃鱼呀。双鱼座在希腊神话里代表聪明和浪漫哦,就象...就象海里的小鱼,总会幻想着上岸。”

...如果游在海里的双鱼座可以代表聪明浪漫,那是不是金牛座的人比较适合耕地?那处女座呢?难道都是处女?

:)她打了一个笑脸。

不知怎么,我透过电脑仿佛可以看见她开心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我和她之间好象从未开始过,但却又如此地熟悉,QQ的声音在我们之间不停地响着。

我替自己编了一个凄凉的故事,故事里我是个孤儿,每天靠街头卖艺为生,吃不饱,穿不暖,

每天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少,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总之,要多惨有多惨。

“那你怎么办?那你上学吗?”她在电脑那头关心地问。

上,学还是要上的?

小时候,我家穷,所以买不起自行车,所以我只能每天打的去上学。只是后来上学上到一半,老师发现我成绩太出色了,于是留了我多读了几年而已。

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总是笨头笨脑地相信我的鬼话,缓过神来后才打来一串生气的符号,最后还不忘加一句“不许欺负我。”



那个晚上我和她一直聊到了深夜,她很认真地告诉我,她叫茹,

因为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而她出生后身体小的可怜,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所有人都几乎怀疑她是否可以养得活,她的母亲将她含辛茹苦地拉扯了十五年,所以她叫茹。

那我呢?我叫小绿,为什么我的生活充满了灰色?

“那是因为春天还没有来呀。小绿...这个名字充满了希望哦。”

“要用感恩的心去看这个世界。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像是活在水里的小鱼,而身边的人就好象水,失去了那些水,我们也就无法生存了。”



如果说玲像是一串风铃,清新而又悦耳,那么茹就是冬天里的那抹阳光,明亮却不刺眼。

虽然我和她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但那抹阳光却可以不分空间时间地蔓延,

那么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呢?温暖的又岂止只有阳光。

在一个冰冷的夜晚,有人对微笑总是件让人温暖的事,哪怕这个人只是存在于虚幻的网络中而已,我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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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下)

扒着手指算算,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我在跌跌撞撞地长大,从拒绝到学会接受,最后到习惯。

习惯了在白天戴着面具行尸走肉地奔波在这个城市中,习惯了那些虚伪的笑容,甚至也习惯了把自己的心情深深埋藏在心底,无论是难过还是开心。

那种无忧无虑的笑也许只能永远地封存于那些泛黄的相片中了。




记得小时候在阳光下拍照,大人们总要我摆各种各样的姿势,并且在按快门前一定会说“小绿,看这里,笑哦。”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明白到底他们要我如何笑,所以所能做的只是像个傻子一样抿着嘴傻笑,

那些少年时期的每一个笑容似乎都被烙上了纯真的印记,一切喜怒哀乐在今天看起来犹如那抹温暖的阳光般弥足珍贵,自然而不加任何修饰。

是不是成长让我开始忘记了如何去微笑?


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物以稀为贵。

只是他们忘了告诉我,如今在我脸上挤出的那些少的可怜的笑容是否也会因为稀少而珍贵?



一次次地在浴室的镜子里练习着如何去笑,却发现那些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实。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需要在每次拍照的时候高喊“茄子”才可以勉强挤出一些笑得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笑的笑容?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记得保持微笑哦。”

那时候,茹经常在网络里提醒我。

我也经常和她说起我的生活。我的家乡,那片海,那片天空,还有大勋、小桌子、小涛,偶尔也会和她聊起那个缺了二颗门牙的英语老太太。

我告诉她,我真的找不出笑的理由。

电脑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她发过来一个消息:

“如果不能保持的话,那你只能坚持了咯。”

“......坚持?”

“恩。”

“保持的意思是你习惯去微笑呀。而坚持是说即使你不愿意,但还是去做了。

因为你不习惯,所以你必须坚持咯。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微笑,你是否也会笑呢?”

我不禁莞尔,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那时候,我疯狂地上网聊天,玩游戏,听音乐,经常和一群性别不明的ID天马行空地聊着,

话题稀奇古怪,包罗万象。

比如接吻时突然想打嗝怎么办?或者是诸如为什么GG的小JJ要叫命根子?

网络赋予我们很多的自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里说一些平时压根不敢说的话,由此也可以认识一大群兴趣相投的朋友。




我和茹在网络里邂逅,维持我们的只是那一根小小的网线而已,

在网络里,我叫“月亮天使”,而她叫“双鱼”,

当QQ暗下去的时候,我们又重新回归现实,

我还是那个白天荒废学业,不学无术,晚上载着玲一起回家的小绿,而她也依旧是那个乖巧可爱的茹。

只是偶尔会好奇地想象她究竟什么样子,

也会偶尔抬起头,望着蓝天,当我在这里糜烂着我的青春的时候,在另一个城市中,她又在干什么呢?


现实里,玲就是我的天使,而网络里,那个叫“双鱼”的小女孩尽管她只是存在于一连串文字和符号而已。



“你为什么取这个网名?”

她很好奇地问我。


“月亮代表着黑夜,代表着神秘、冷寂,

阳光照不透我的世界,就好像蝙蝠一样,习惯在黑夜生活,白天即使太阳再耀眼,我依旧是个瞎子。”

“那么天使呢?”

“就是那个我一辈子守护的女孩。”


茹,在8年后的今天,当我回忆起我的第一个网名时,你是否也像我一样,能回忆起那个曾经的“月亮天使”

你始终没有问过我,那个天使是谁,

而我也一直没能告诉你,其实我忘了天使有翅膀,终有一天是会离开的。




我们在聊天的时候,茹也经常会给我听一些歌,

我很奇怪于她怎么会想到去听那些连我都没听说过的歌手唱的歌,有一些歌手的年龄居然比我过世的外公加上爷爷还要大,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穿着她妈妈的高跟鞋装一样让人觉得好笑。




“我给你听首歌,你快点戴上耳机呀。”

“难道是《义勇军进行曲》?”

“小绿...”

我无奈地关上可乐吧台球,将耳机戴上,打开她发我的地址。



歌声轻轻地弥漫在整个身体,歌声是轻柔的那种,安静得不带丝毫烟火气息,

我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音乐在耳边缓缓留过,颓废却不悲伤,难过而并不沉溺,懒庸得让人想到秋天,却又忧愁得似乎不带一丝分量。

那种没有任何负担地歌声,伴随着木吉他安静地唱着,就如同夏日里双脚泡在水里,轻轻地吟唱。




“好听吗?”

“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

“bizarre triangle love。许多人都这么问过。”

她停了停,兴奋而又快速地在电脑那头敲打着键盘,

“能喜欢这首歌的都是孩子哦。所以,无论如何,请努力,努力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

这一切居然让我隐隐感到一丝暖意,居然。




Every time I think of you
I feel shot right through with a bow of gloom
It's no problem of mine
But it's a problem I find
Living a life that I can't leave behind
There's no sense in telling me
The wisdom of a fool won't set you free
But that's the way that it goes
And it's what nobody knows
While every day my confusion grows

Every time I see you falling
I get down on my knees and pray
I'm waiting for that final moment
You'll say the words that I can't say

I feel fine and I feel good
I'm feeling like I never should
Whenever I get this way
I just don't know what to say
Why can't we be ourselves like we were yesterday
I'm not sure what this could mean
I don't think you're what you seem
I do admit to myself
That if I hurt someone else
Then I'll never see just what we're meant to be


“I'm waiting for that final moment You'll say the words that I can't say....”

我在电脑这头默默地念着。

“好想在夏天穿着裙子光着脚拉着男朋友跳舞,然后一边傻笑...那么清凉简单。”

“......”

“傻瓜,我说的是我以后的男朋友,我以后的男朋友又不是你。臭美哦你。”

“小绿,知道吗,其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要让那些黑色把你的绿色染黑哦。

当你觉得冷的时候,听听这首歌,会不会暖和一些呢?”




茹,我也忘了告诉你,新加坡的阳光只是让我的皮肤感到炎热而已,

我一直在这个城市中寻找着这首歌的原版CD,却一直未能找到,

而当我在这个夏日里开始怀念起当初清澈得如此透明的嗓音时,我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纯真和天真变得如此的罕有。

昨天坐在地铁上,偶尔打开电台,却听见FM883正在播着这首歌,

于是闭上眼睛,城市的喧嚣似乎在音乐中被过滤地越来越淡。




当悲伤在回忆里一声叹息,快乐就开始简单得无以复加,

而音乐,像是寂寞的小孩,轻轻拉住你的手问,

听,是谁在叫我们孩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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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儿飞(上)

日子还是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自从在网上认识了茹之后,我总是想着如何逃课去上网--其实并不是我想找借口,即使我没有遇见茹,我承认我依然会和小涛大勋一起沉迷网络游戏,只是茹的出现,让我感觉在这个虚拟的空间里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我分辨不出,我只知道在我心情烦躁的时候我只想打开那个企鹅头像,期待看到那个叫“双鱼”的ID对我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玲则依然地做着好学生,按时上学,认真完成功课,从不迟到早退。我很清楚,她喜欢我,我也喜欢着她。

至于爱情,我真的不清楚我究竟是爱着玲,还是只是喜欢,只是一种感觉?

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老师和父母可没教过我。

某个傍晚,迎风撒尿吼,豪情万丈地对大勋他们吼:如果父母反对,我就带着玲一起浪迹天涯去。

小桌子说了句挺实在的话:小绿,你走不要紧,上星期借我的那十块钱啥时候还我?

长大之后,我明白了许多道理,但我觉得最道理的还是那句话:钱并不是万能的,但更深刻体会到,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事业和钱买不来爱情,但是至少可以买来蛋糕和鲜花。而蛋糕和鲜花至少可以为你赢得一份感情的筹码。

这道理看似简单,但又有多少人看得清楚?所以失恋的时候千万别说出类似“纯洁”“势利”这种词。

如果你还是一个学生,我会拍拍肩对你微笑,如果你工作了,我会在心里嘲笑,如果你在这社会已经混了几年,那么我只能竖起手指,对你说:兄弟,你真的是介于牛A和牛C之间的人物呀。

--如果你还相信纯纯的爱情的话。

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亏本生意你不干,为啥非得逼着要别人干?每个人都只想活得好一些罢了,谁都没错。

错的是谁?谁能解答出这个问题,我相信诺贝尔总部空出的那三张椅子一定有你的一份。





但那时候的我并不会去想的那么多,只是觉得生命对于我而言就是日出和日落的自然现象,而吃喝拉撒抽烟喝酒则是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

活着就是如此,那么简单。

玲劝过我很多次,有几次我望着她嘟起的小嘴,心有不忍,于是革命立场动摇了下,不坚定地向她宣誓类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无聊空洞的口号。

只是每次当我坐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教室里望着黑板的时候,脑子里却总是浮现的是小桌子大勋和小涛的脸。

我环视四周,所有同学都是一脸虔诚地认真听讲,就差没有五体投地的膜拜。一脸迷茫的我夹杂在他们之中,另类的仿佛是一个外星人。

偶尔放学送玲回家后,我还是会去找大勋他们。

大勋会对我伸出手指,别误会,那肯定是中指而不是拇指,小涛还是专心地玩着他的游戏,只是听说这小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找了一个女朋友,师范的,据说很漂亮。小桌子依旧愁眉苦脸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还那次牛排的钱,我听烦了,对他吼:再唠叨小心老子把你当牛排烤了。吓的他一星期没有碰过牛肉。

不过玲很满意我的改造成果,她觉得我已经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所以对于我的那些比如拉拉小手,亲亲小脸之类的过分举动并没有向以前那么抵触了。

用她的话说:“你现在这样,我们就有未来了。”



不过事实也证明,未来从来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而未来的不可预知性更不是谁可以轻易预测的。

在一节生物课上,当老师故意第三次问我,始祖马到底是如何进化成蒙古马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站起来问了他:

“老师,这马到底怎么进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我知道了这马是如何进化后,到底有啥用?”

生物老师是刚从外地被聘请过来的,据说以前是北方一所重点中学的重点老师,他显然对类似我这种不学无术,胡搅蛮缠的坏孩子很不适应,在惊讶了将近十秒钟后,他对我说:

“这位同学,如果你以后想上大学,当一个科学家的话,一定要认真课本的知识。”

我是这么回答他的:“老师,我的理想是卖茶叶蛋,不是造原子弹。”

从老师哆嗦的嘴唇,我能感觉出他有多么得激动。

不过这是实话,自从学校小卖部大妈的茶叶蛋从4毛钱涨到5毛,我就一直觉得这事没天理,卖蛋我也会,我以后不仅要卖茶叶蛋,还要卖水煮蛋、咸鸭蛋、皮蛋。总之,我的理想就从造原子弹光荣地转变成了卖茶叶蛋。

于是,我下课后又获得了和班主任亲切会晤的机会,这种机会一般人是很少可以享受到的。


我对玲说:“别逼我了,我真的不适合读书。”这时,我分明看到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转动。

我不敢看她的双眼,也许她对我失望透顶了吧,也许她早就觉得我无可救药,也许。。。太多的也许让我无法分辨我和她此时的心情。

那天傍晚,她推着车独自走了,没留下一个字,只是留给我的那个眼神让我很心疼,也很无奈。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和玲之间有一层东西,但究竟是什么,我想不出来,而她也不会告诉我。这层东西隔在我们中间,摸不着,看不见,但真实地感觉的到它的存在。

“你现在这样,我们就有未来了。”

“未来”?也许就是这个叫做“未来”的东西吧,我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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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儿飞(中)

我相信大多数人大学时代的青春是以爱情、电脑为为原点而向外辐射的话。而高中时代,雄性激素的增多,则让人充满了对成长、长大这类词的向往。

每个孩子都希望身边的长辈老师能以一个平等的身份来看待自己,但是谁又会拿正眼去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在我高二那年,我最后一次挣扎失败后,我得到的不仅仅是玲失望的眼神,更多的是来自父母和身边老师同学鄙视的眼光。

一天晚上,我爸把我叫进他的房间,问我:“你逃了多少节课了?”

“记不清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去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你TMD还有脸说!小兔崽子,再这么下去你这辈子还有什么前途?”

父亲顺手就是一个巴掌,我没有躲开,也不想躲开。事实上,对于我的父母,我一直觉得亏欠太多,他们将毕生的精力都倾注在我身上,而结果却是,得到的一个次品。

这就好像你兴冲冲地买了玫瑰,精心安排了浪漫的电影,吃完烛光晚餐,刚要洞房花烛的时候,MM羞涩的对你说:不好意思,我亲戚来看我了。满腔的怒火憋在心里不知道向哪里发泄。

“大不了我不读了,随便找个工作,我那么大,有手有脚,我不信我会饿死。”

“你TMD去找工作啊!你给我滚出去!”父亲又是一脚,踹在我腿上,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但我依旧倔强地站起来看着他。

“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母亲听见动静走了进来,“你少说两句吧。”

“疼吗?”母亲搂着我,我倔强的摇了摇头,牙齿把嘴唇咬的生疼。

母亲护送着我走进卧室,叹了口气,说道:“你过年就十八岁了,怎么就长不大呢?”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依然想不出一个答案,老师不喜欢我,父母也对我失望了,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很没用吗?抬着头,我望着窗外的星星,看着他们对我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我突然想到了玲。是不是成绩不好我就没有资格去追求女孩?连我的父母都看不起我了,我想着如果玲的父母知道我是这么一个男孩,他们会怎么想?“未来”我叹了口气,翻了一个身,这个字眼似乎离我越来越遥远了。

我又想到了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我的心开始感觉温暖。也许她是第一个不嫌弃我是一个坏孩子而和我成为朋友的女孩子吧。也只有在网上和她聊天,我才会明白单纯的感觉。只是,网络毕竟是网络,我和茹之间的距离就好像那根网线一样,看似很近,但当我关起电脑,时间和空间就变得异常遥远。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不断出现玲和茹的影子,想得累了,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那些日子,长大是我思考最多的两个字。

大勋小涛小桌子经常邀请我一起去打架抽烟,或者逃课去肯德基啃鸡腿。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有时候坐在充满阳光的肯德基里,我坐在靠窗的位子,望着窗外的大人们,看着那些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他们,每个人都在说着什么,每一个人也都时不时地笑着,那些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得虚伪,即使隔着窗户我也似乎能看到他们的笑声有多么勉强。

恩,是的。是看到,而不是听到。

为什么父母告诉我,当我学会深沉,学会虚伪那就是长大呢?为什么他们抽烟代表着成熟,而我抽烟就是坏孩子呢?

大勋他们不断地说着一些他们觉得很有趣的话题,比如小涛女朋友班上那些骚得恨不得吃人的女生;比如隔壁班发育完好的班花;偶尔窗外走过一个性感的女人都能让他们的眼睛恨不得可以像蛤蟆那样随意翻滚,一探究竟。

可我觉得那些话题很无趣,那些名字、那些人离我如此遥远而陌生,我默默地搅动着杯子,安静地喝着咖啡。偶尔当他们笑得很夸张的时候,应景地笑一下。

肯德基有时候会有许多孩子,我在窗外搜索着那些可爱的面孔。他们蹦着跳着,追逐着嬉戏着,我的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孩子们的世界里只有快乐,没有忧愁,为什么我们越长大,烦恼就越多呢?

因为渐渐临近高考了,玲依旧忙碌着,甚至比以前更为忙碌。我们联系也开始变得少了起来,从以前的每天晚上一个电话,到一星期一个电话,最后一个月一次电话粥,话题也从无话不谈渐渐地变成了心不在焉。

她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一次分开时,玲敷衍着说明天打电话给我。我也已经麻木于这种离别,我也明白我是等不到这个电话。我和她之间似乎连电话也联系不上了。

大勋说:“你每天想那么多干嘛,多累。”

小桌子说:“小绿啊,记住我们是流氓,你得敬业呀。”

小涛一脸坏笑:“女人就是这样,日子长了,习惯就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日,你当我和你一个德行,“日”久生情这种事也只有你做的出来。”

我低下头看了看表,六点四十点了。

父母规定我晚上七点之前必须到家吃饭,于是我和他们告别。



走出肯德基,站在傍晚的街口,微微感觉到一丝寒冷。

风从衣领里吹进来,我拉了一下衣服,等着公车,望着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寒冷让我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孤单。下班时分的车站异常拥挤,每一个都匆匆地走着,抑或是等着公车。我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宝贝,记得吃饭。要乖哦。对了,我明天早点下班一起去吃牛排吧。”

“恩,那就这么定了,我爱你。”

抬起头才发现有个男人在车站边的电话亭里打着电话,那声音很温情柔软。一定是她女朋友吧,我想。

那男人以为也是等着打电话的,挂下电话后对我微微一笑表示抱歉,然后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就从口袋里摸处一个硬币塞了进去,然后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没人。”我轻轻地对自己说着。

再我即将挂下电话的那一瞬间,电话里突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风铃声:“喂,哪位?”

“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怎么了,小绿?我在做卷子呢。”

“没什么,想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许多次都是这样,再大的委屈我也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了。

一次次的沉默,让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忙,我和她不同,我是流氓,而她是好孩子、好学生。只是我想知道,在你忙碌的时候你是否也会偶尔想起我?是不是也像我思念她一样地思念我?

这就够了。

听完我的话,依旧沉默着。

“抱歉,车子来了,我回家了。”

我轻轻地挂上了电话,走上了车。

车厢里很拥挤,我缩着身子,低着头,只看见一双双鞋子在我面前晃动。

突然口袋里的传呼机开始剧烈震动,一定又是妈妈催着我回家。我无奈地掏出机子,却看见液晶屏上留着一行字:

小流氓,周末有空的话陪我去山上捉萤火虫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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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作者的心得:

今天认真地将所有回复看了一遍,想说一些题外话。

80后的我们其实是很矛盾的,我们一面听着周杰伦陶哲学做小资,一边回味着赵传罗大佑怀念着青春

我们不是沉稳传统的70后,也不是标新立异的90后,我们独立独行,锋芒毕露,我们叛逆而善良,直白而不懂得虚伪。充满幻想却又不肯踏实地去做。

这就是我们。

前些日子心情很闷,和新加坡的大哥去酒吧喝酒,喝着喝着大哥问我要不要唱歌,我说好呀。于是问我唱什么?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点了一首《水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特别想唱这首歌。

第一次知道流行音乐是在小学三年级,也是因为郑智化的这首《水手》,缠着我爸爸花十块钱买下了三盘一盒的整盘专辑,而代价则是我期末考试考了满分。

当时,只觉得好听,朗朗上口。

我的家乡舟山群岛,中国第一大群岛,我姥姥家那边许多人都是水手。

我问爸爸,水手很累吗?

爸爸对我说,水手是大海的儿子,是最勇敢的人。爸爸还告诉我,写这首歌的人是一个残疾人,从小无法走路,他也是最勇敢的人。

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艰难困苦,但你心里有梦,这就是你的信念。水手在海上会遇到许多大风大浪,但是风浪越大他们越不会退缩,因为只要他们退缩了,他们就不配再做大海的儿子了。

而时间一晃过去十多年了,经历了太多,在酒吧里看见水手的歌词,突然明白了当时他写歌的心情,也明白了父亲的那些话。

一个人在国外漂泊了那么久,也哭过,笑过,绝望过,开心过,为了理想和信念也放弃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许多人觉得国外一定是天堂,但其中的酸甜苦辣,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明白。



我承认,我取这个题目的时候,有哗众取宠的成分。但故事毕竟是故事,不是吗?

其实现实里,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孩子,和文章里的一样,让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不断地在现实和理想中努力着,奋斗着,成长着。

有朋友问我,小绿,你后悔吗?

我反问他:后不后悔有什么意义呢?


关于理想、关于童年、关于生活,我还太年轻,没有资格去说什么,每个人对这些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就好像《水手》里所唱的: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写下这些也算是补偿前段时间没能按时更新。

无它,和各位兄弟姐妹互勉。

人总还是有点信仰或理想比较好o(∩_∩)o



最后附上歌词: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
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
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
耳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
永远在内心的最深处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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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儿飞(下)

我依然记得那个高二的夏夜。

当我和玲经过将近一小时的单车颠簸后,在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我们来到了那座离城市足足有十公里远的小山。

这里没有喧嚣,没有城市的尘土飞扬,山脚下零散着透着点点灯光,大片大片的野草和不知名的野花在银白的月光下闪闪发光,随风而动。

我好奇地问玲:这是什么地方?长那么大还不知道我所居住的这个城市里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个美丽得让人窒息的小山。

玲微笑着努努嘴,顺着她的目光我终于发现在不远的草丛中歪歪斜斜地插着一块斑驳的木牌子,上面写着:宁城。



这个藏在城市中的小山村让我觉得格外亲切,这种亲切来得很突然,似乎很久以前我就来过这里。

我拉着玲的手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碎石路蜿蜒而上,大约十分钟后,在小山的路边零星出现了萤火虫,像是点点荧光,漂亮极了。

身边的那些小家伙似乎根本不怕人,一个劲地探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开始只是几只,后来越聚越多,行至山顶的时候才发现,萤火已是漫天飞舞,流光溢彩。

我们拉着手,没有说话,玲摆手示意让我闭上眼睛。

我闭起眼睛,大口呼吸着,玲果然没有骗我,这里没有香水汽油的味道,那种带着湿润的青草味好闻极了,

那些萤光下的花草让我想起童年躺在外婆怀里数星星的情景,数着数着我就累了,就缩在外婆怀里睡着了。

我甚至回忆起童年的某个夏夜,我和妈妈一起回家时看见一群萤火虫,哭着闹着要妈妈给我捉。当萤火虫捉到时,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小盒子,兴奋得整夜无法入睡。



许多年之后,我一个人去了马来西亚的雪兰莪河,据说那里是全世界看萤火虫最好的地方。

我果然看见了盛名已久的萤火虫之舞。

可是,玲,你知道吗?那里根本比不上宁城的那个小山,即使那里到处充斥着那些小生灵。

跟着导游和旅游团一路看着,人头涌动,声音嘈杂,导游夸张地喊着,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大学的食堂里排队打饭。我厌恶地闭上眼睛。

坐在竹筏中沿河而上,我才发现发光的并不是那些虫儿,而是记忆。

旅途崎岖,于是回忆就开始纠结。



那一次,是我们二个从小到大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萤火虫,第一次见到犹如烟花般美丽的虫儿,

虫儿飞,虫儿飞,虫儿陪着我入睡。

玲兴奋地呼喊着,不时指着那一片片时散时聚的萤火,那样子真像个孩子。

渐渐地,我们累了,夏天的那个夜晚,我们就这么肩并肩坐在山顶的石头上,满身汗水和泥泞,那些小虫儿就在我们身边伴着微风轻舞飞扬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强烈地有种脱离现实糜烂生活的冲动,开始认真思考起关于人生和未来这种只有在厕所拉屎无聊时才被我想起的话题,

很多词的意思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转变,比如未来,年少的时候来看,未来是遥不可及,而放在现在来看,就成了奋斗的一种动力。

我望着玲,发现她也正看着我,

我明白她想说什么,于是严肃地和她讲述了考试的重要性,以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可行性,论证了文凭万能论。

玲轻轻叹了一口气,告诉我她想报考一所省重点中学,最近一直都忙着复习功课,想利用这个假期把所有的书温故而知新一遍,所以才减少了电话的次数。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自卑,

未来...我的未来呢?作家?律师?科学家?还是小偷、强盗、小流氓?

玲说,小绿,每个人活在这世上必须点追求的东西。

追求?我只想吃饱睡好,有个我爱的并且爱着我的女孩而已,就那么简单,

其实我忘记告诉玲,有次老师问大家以后的理想,小桌子回答说美女和money,结果直接被老师罚站了一节课,轮到小涛时,答案是事业和爱情,老师赞赏地点了点头。

相比大多数人,我觉得我的追求实在卑微可笑,但那又如何呢?

我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这就够了。

“你真是猪哦。”玲笑着说。

那又如何?这个世界多少人像猪一样地活着,但是他们永远不可能像猪那样地快乐。

如果我是猪,那么我就是那只快乐的小猪。

玲突然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我脑袋,大声朝山下喊:小绿是猪!

那声音依旧犹如风铃般好听,响彻黑夜。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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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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